好汉金庸

2018-11-05 作者:西安体院学院马文国教授

转发:10月30日,一位“大侠”在属于他的江湖上“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这是中国人所向往的大侠做派与风格,如那唐代的李太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金庸沉寂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以至于偶尔会“被死亡”,然而在归隐之后,便是彻底的杳无踪迹,飘然而去,但这一次却不是我们期待和意料的“辟谣”,这次是真的,大侠真的走了,离开了那个他创造和勾勒、描绘与寄情的刀光剑影、儿女情长的江湖。94岁的高龄,平静而洒脱地离去,告别江湖,悄无声息,却又惊天动地,震撼江湖,正如,他可以离开江湖,忘却江湖,“黯淡了刀光剑影”,但江湖一直有他的地位,有他的身影,有他的故事,有他的传说,而且会延续很多年。

14年结识赵浚凯仁兄的时候,他是一位深情而执着的金庸迷,一位山东的文学青年,和我同岁,少年的时候,他在山东读的是金庸,而我在千里之外的陕西读的却是琼瑶和汪国真。还有时任山东卫视总监的闫爱华仁兄,亦是一位极具江湖侠义品性的文学青年,一路怀着对武侠和金庸的崇敬到了中年,也就有了4年前他倾心出品的以弘扬大刀精神为主旨的史诗大剧《大刀记》。在两位仁兄的心目中,作为武者的我一定是饱读金庸的,他们在谈话的时候会时常引用金庸作品的故事和人物,而惭愧的是我竟然没有认真读过金庸的一部作品,直到今天。《大刀记》杀青的时候,浚凯仁兄建议我读金庸的《天龙八部》,当时听他讲《天龙八部》里的人物,荡气回肠,热血沸腾,即刻买了一套《天龙八部》,然而,时至今日,这一摞书依然整齐地堆放在书架,未曾翻阅。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和惭愧,也不知道喜好文学的我为何不忍心或者说不愿意翻开金庸的书,去寻觅那个令武术人向往和陶醉的江湖与武侠的世界,抑或是怕沉迷那个虚拟的世界不能自拔而影响了自己对于武艺的那份深情与“疯魔”。因而,一直没有那种冲动和热血去靠近,甚至金庸先生到陕西几次,应该有机会和缘分去见面的,但也没有那股子劲头非要去约见和合影,凡此种种,并未影响从少年时期对于他的崇敬和崇拜、仰慕,一直到今天,他告别这个世界。

我知道,自己写一篇文章来怀念这位大侠是不够分量的,一是没有见过,而且连他的任何一部作品都没有读过,但还是在深秋的寒风中仰望星空,打开电脑,写一段用心的文字来缅怀这位未曾谋面的大侠。而我更愿意把他称之为“好汉”,因为我觉得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好汉”更为通俗,更接地气,如98版《水浒传》的“好汉歌”,唱起来呼风唤雨,昂首阔步,男儿热血,顶天立地。而行走大漠,身负长剑,残阳如血,一首沙哑而粗粝的“沧海一声笑”更是会衬托那种大侠笔下的侠客画面,也会让人在瞬间有一种“穿越”。一位熟知我的兄弟曾说,马哥就是金庸笔下的人物,剑士、侠客,风行于金庸的江湖,因而就不必再读他的著作了。听之,把酒挥洒,大笑良久,兄弟虽有爱我之意,却是听着醉人,也就是在冥冥之中和大侠有一种默契,一种相知,也或许是无意或有意在用刀尖和那古装的画面来再现大侠的情景,那大漠、戈壁、残垣、边关、风沙、夕阳、枯树,都是一模一样。

第一次抵达净业寺的时候,本如法师下山迎接,感动万分,和法师执手乘坐“终南一号”,法师即兴引用了金庸笔下的杨过,“只见杨过挽了小龙女的手,足不点地,飘然而去”,而终南一号亦是,和法师一起,虽是登山,却也能像杨过一样,“足不点地,飘儿而上”。法师对金庸的著作也是熟能成诵,信手拈来,当夜,在朋友圈法师作诗纪念大侠:

犹记书桌藏飞狐

而今何人谈射雕?

故而,虽未读金庸的书,却是和周围的文人侠士、高僧名流谈论金庸,正如我在洛杉矶的时候说,华人的世界可以不读金庸,但不能没有金庸,金庸的作品是一代人的记忆,一代人的精神,一代人的情怀,也会如江湖一样永存。

作为武者,我们没有必要去用武艺的视角来评判金庸,一个虚拟的武林与江湖,却是充满了侠义与情义,这是中国文化的情感与精神空间,又何必在意那些门派和招式的真实,何必非要把大侠笔下的“武林”和真实的武林做一番比较。我一直认为,中国的武艺是唯美的,审美的,向美的,也是这么多年没有失传的原因,如唐诗宋词一样有着自身的魅力与价值,今天我们能做的,依然是俯首和深情的传承,而非是妄自菲薄的批判,或者用西方的格斗术还有现代的MMA来一味的“祛魅”,这一点上日本的剑道和空手道还有相扑给我们已经提供了足够的启示。2005年上海的“大相扑”公演万人空巷,一票难求,却是为了能够亲身感受那我东方文化的洗礼。所以,我不读金庸,没有读金庸,但我崇拜金庸,敬仰金庸,一个令人敬仰的文化巨匠,一个“文化时空”中的大侠,一个江湖中的“好汉”。

大侠走了,好汉告别了,依然没有刀剑的凌厉,依旧是慈眉善目,满脸的微笑。

——好汉,去也!

残阳如血,马蹄声去,飞沙漫天,长剑行空。